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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为党工作过多年,为群众办过事、出过力、流过汗,可我没有为党站好最后一班岗!
前些日子,我脑子受潮哩,给村里造成了混乱局面,是齐书记帮我端正了思想,纠正了错误。
现在,我以一名普通党员的身份表示,一切按上级领导的意图办事,党叫咋分就咋分!”
村民们鼓掌叫好。
姜沟村从这一天起,各队很快成立了“联产承包责任制”
领导小组,选拔一批在群众中口碑好、私心小的干部作为骨干。
他们把土地按沟、壑、塬、川、水、坎、渠地和阴面阳面、远近分类分级,牛、羊、驴、马、骡以等次作价,耙、犁、鞍、锨、铡刀、木杈、簸箕以及架子车、石磨、柴油机、粉碎机、磨面机也统统按好坏折成钱,土地按人分,牲畜作价后按人劳比例拉平分,差价互相找补,生产工具按价出卖给个人。
在齐浩楠的提议下,大队几个主要领导都多分了五分地。
考虑大队原支书陈长太在后来的工作中能积极配合,认真工作,齐浩楠当即宣布,给他多分了八分地。
主要是考虑这些干部以后开会和其它公务误工一律不再付报酬,所以一次性彻底解决,不留尾巴。
如同一场重大战役一般激烈,忙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姜沟大队的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全县率先落实了。
但齐浩楠心里并没有轻松下来,他又在考虑第二着棋的走法:怎样才能尽快让这片贫瘠的土地披上绿色的盛装,让村民们走上致富奔小康的大道。
春耕开始了,所有家庭都忙成一团。
一家一户的出工,人们感到既陌生又新鲜。
从今往后,自己的命运就要靠自己掌握,再没人耍奸溜滑磨洋工,全都一头扎在自己的责任田里。
蔫秧子被驴踩伤后,好多日子直不起腰杆,开始他没在意,疼得厉害了就吃几粒止痛片,硬是咬着牙一天天往过挺,直到撂倒在炕上,才把那头草驴便宜卖掉去看医生。
诊断结果是肾脏破裂,已经到了活天天的时刻。
齐浩楠从胡日鬼那儿听到这个消息就赶到蔫秧子家里。
在一间污秽的小土屋里,四壁斑驳陆离,空气污浊得使人窒息。
烟熏火燎的土炕上,躺着一个盖着破棉絮的躯体。
这个躯体的一只手臂放在外面,那像耙子一样粗大的手,令人不可思议地晃动着。
炕边站着傻里傻气的蔫蛋子,还扛着个稻草人。
他的棉衣棉裤多处线断缝开,吊着一缕缕一串串污脏的棉花絮,满头的乱发像麻袋片子粘在耳朵和脖颈上。
见有人来,他使劲把一块未吃完的红苕往嘴里塞,脸颊上的皮肉随着嘴巴的咀嚼而欢快地运动起来,嘴角郁结着牙膏似的红苕。
看到齐浩楠,他便使劲地摆动着稻草人,嘴里“呜——呜——”
地叫着,惟恐人瞧不见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看到这副破败样,齐浩楠心如刀绞,他握着蔫秧子那双枯瘦如柴的手,不知用什么语言安慰他。
蔫秧子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反倒显得很安心。
他一遍一遍地唠叨着:“这辈子的路该走到头哩,从湖北到陕西,乡党对我爷俩够了。
我先走咧。
到阴曹地府要是还能遇到一块儿,我还给咱喂牲口……”
小屋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蔫秧子蚊子一样的呻吟。
胡日鬼将嘴附在蔫秧子耳旁:“老哥,你放心地走吧,蔫蛋子有咱大伙呢,不会饿死他的。”
听到这话,蔫秧子眼里涌出了泪珠,他忽而微张着嘴,忽而牙咬得咯咯响,呼吸已经很困难了。
胡日鬼灵机一动,俯身把手伸向炕洞里,摸出一只没有后跟的黄胶鞋,蔫秧子紧咬的牙齿开了,胡日鬼从鞋壳里摸出一把被老鼠咬得豁豁牙牙的纸币。
齐浩楠示意他避开蔫秧子的目光,随即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十元币放在胡日鬼手里,胡日鬼捏着钱在蔫秧子眼前晃动。
“这是钱,你放心地走吧,全是你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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