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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原伯英那样的老将,几次劝进不果,被衣尚予当着一帮老兄弟的面亲手砍了——对外说是旧患复发死了,其实西北军高层都知道是被衣尚予砍了——谁也没敢吭气。
为什么不敢吭气?
因为原伯英不是死在劝进上,他的死因,是不行将令。
——衣尚予两次要他闭嘴不许再提,原伯英自恃战功情分,又认为衣尚予必然也想自立,只是要下官再三劝进,所以,他无视了衣尚予的警告。
在衣尚予破例警告过第二次之后,原伯英又劝了第三次。
下场是,衣尚予提剑就把他砍了。
当时的军帐内,站满了与原伯英多年携手拼杀的老将。
然而,衣尚予积威之下,没一个敢站出来说衣尚予砍得不对。
甚至大多数老将都在可惜埋怨原伯英,督帅都让你不要再提了,你就不会闭嘴吗?当面给督帅下不来台,不砍你砍谁?
这就是衣尚予治军的威风。
将军准许你做的,你就能做,不许你做的,做了被砍死了,没有人会替你鸣不平。
军令如山,军法无情。
衣尚予领军生涯中曾屠城两次,一次在陈朝图郡诸秋城,一次在故梁国都。
前者是因为诸秋大战折了文帝最心爱的嫡长子,后者是因为故梁国皇帝曾下令将西北军三千战骑剥皮拆骨,血肉抛食禽兽,衣尚予发誓报复。
屠城令被衣尚予紧紧握在自己手中,他几次告诫帐下诸将,不得上令,不许屠城。
现在,衣尚予回京了,西北掌权的人是衣飞金。
——傅淳就大大咧咧地破了衣尚予的这一道尽屠令。
※
衣飞石正在靶场练习箭术。
靶场上没有箭垛子,天上铺着密密的罗网,靶场里到处都是野鸟野兔。
衣飞石的弓上没有箭,他闭目拉弓,气息凝于一处,锁定一只扑棱棱直飞天际的野鸟,指尖轻轻松开,弓弦急速回弹时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息。
被他空箭瞄准的那一只野鸟竟似被射中,僵直着从天上坠下。
“好!
神乎其技!”
在一边围观的徐屈用力拍掌,“此神仙术也!”
衣飞石已经空弦射了七八箭,虽不至于精疲力尽,也有了两分疲惫。
这不是在京城,他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留下足够的精力应变,所以,衣飞石结束了今天的练习,将长弓放回原处,掀开撑起的巨大罗网走出来,说:“只能射活物。”
言辞间颇为遗憾。
徐屈翘着脚给他递了一碗茶,问道:“你不去看看?”
衣飞石不解:“什么?”
“小金子坑杀战俘你且要梗着脖子和他争一回,傅淳在三江城大开杀戒,杀的可都是平民。
听说血水把香河水都染红了,咱们这儿离着十万八千里,都有好事者振振有词说捞到了上游下来的断手断脚……你就不去过问一番?”
徐屈口吻夸张地说。
徐屈是真正跟了衣尚予尸山血海里淌出来的,本身也算命途多舛。
他对杀戮没到热衷的份儿上,可对敌国百姓也生不起什么同情心。
此时和衣飞石谈及被屠的三江城,他故意装得沉痛一点,非但不像,反倒有点嘲讽衣飞石的味道。
衣飞石擦擦身上的汗,将茶一口口饮下,随口答道:“轮得到我过问。”
“……你还真想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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