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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窗沿边,偷偷向窗外望去,他想要瞧瞧这次又会是什么样奇形怪状的人物迫不及待地叩响了他医馆的大门。
没错,在他眼中,那些江湖客们都是稀奇古怪的,断手瘸腿不足为奇,只剩下半张脸的他也已有了见识,他突然发觉自己很好奇这次的来人是否与以往都有不同,是否长着三头六臂见不得人,却要他来给截掉一半。
事实证明,是他多想了。
他颇为失望,那不过是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姑娘。
她的身子看起来非常的——正常,可她的神色却又像是饱经忧患。
既然她本人没事,那大概就是她的孩子有事。
作为一个大夫,他已练就了四十年敏锐的洞察之力,他自信自己的判断理应准确无误。
“大夫,求您开开门吧!”
年轻姑娘忧心如捣,她的孩子已是奄奄垂绝,现在竟连啼哭的气力都所剩无几。
他又从窗缝中瞅了瞅街前的人群,情况好似没有他想像中严重,人群就要四散离去。
他的脑海中已经可以映出事件的全景图像,有一个没事找事的人说了一句不讨好的话,引得一帮闲得发慌的人找到了挑起争端的由头,后来这帮义愤填膺的人便一哄而上围攻了这个不会说话的人,再后来这个以一对多的人寡不敌众,最终被众人活活殴打致死,很可怜却也很可笑,这人简直就在自己作死。
“大夫,我……我的孩子……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年轻的姑娘眸中闪烁着泪光。
那句“我的孩子”
说得似乎并不十分自然流畅。
他终于不不忍心了,他一下子被年轻姑娘噙着清泪的无助目光戳中了自己的软肋。
他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以往的人越是硬来,他便也越是像一头倔驴般强势回应。
他原来的脾气本不是这样,这是他向乱弹子学的,他听说了神医的处世之道,便也向往同神医一般冷眼看待世间变幻。
但他终究还是不能与神医相提并论,乱弹子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可他却再不能狠下心来对这母子二人不闻不问。
“小姑娘,进来吧。”
他将木门拉开了一道细长的门缝,刚好足够一人偏身而入。
母子二人刚一来到堂中,他便又将那木门重新掩好。
“孩子病了?高热不退?”
他引着她们来到案前,只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年轻的姑娘点点头,她似乎已激动地忘记了怎样言语。
“手。”
他瞧了一眼孩子,拿出了作为大夫的专业严谨。
年轻的姑娘起先似是有些疑惑,但立即转过了弯来,匆匆解下了裹着将孩子的粗布,原来粗布不过欲盖弥彰,粗布之下是孩子蓝缎为底红棉为里,金线锁边上绣元宝数枚的织锦襁褓。
他微微愣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瞧见了这罕见的昂贵布料,还是因为瞧见了襁褓之中这兀自挣扎的小小孩童。
无论怎样,他总觉得这襁褓给他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他一定在哪里见过和这襁褓相似之物。
他也奇怪,这衣着并不华丽的母亲,却有一个连襁褓都十分阔绰的孩子。
但他现在却同这年轻的母亲一样最为担心的只有孩子的安危。
他的一直苍老干枯的手搭上了孩子的小手,一指定三关,老大夫的手指放在了孩子拇指与食指的连接之处,年轻的姑娘不明所以地望着老大夫的手,原来为婴儿看诊却与为成人号脉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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