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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心智的人,至少会逃出视线范围。
像这样蒙着脑袋,就天真的以为别人看不见自己了…简直是三岁幼童。
释沣缓缓走过去——他已经分不清这是自己的意图,还是幻象中的自己——无声无息的弯腰目视少年,轻轻将少年蜷缩的手臂挪开,发现他满脸都是泪,还糊着污渍与沙粒。
对视一阵后,才有忍耐不住细细蚊音:“饿,呜呜,好饿。”
释沣僵住了。
少年拽住释沣的衣袖不放,害怕却还是努力的祈求:“饿,我…要回家。”
烈焰忽然从陈禾身上冲出,如狰狞的爪牙扑向释沣。
以三昧真火无法熄灭的属性,沿着少年的手指,急速蔓延到释沣身上,换成别的修真者死定了。
少年却猛地向后一仰,重重跌在沙地里。
“笨蛋,你躲什么?他是来杀我们的!”
石中火气得怒骂。
少年惶恐的看自己冒出火焰的手掌,双眼发直,好似想起了什么。
火海,血光,满地尸体——迷心症当然有好转的时候,比如说,遇到了更大的刺激,那一幕牢牢的印在脑海里,那么遇到同样的刺激也许就会想起来。
“啊——”
蓦然脱口的哭声凄厉扭曲。
叫声惊动了别的修真者,释沣抬头见远远有御剑驾风的身影,立刻将袖一拂,无形气劲拍中少年,后者摇晃了一下,即刻无声的倒伏在沙地上。
茫茫沙漠,风卷起赤红焰沙,一袭红衣的释沣负手而立。
途经的修真者瞥见释沣身影就忙不迭避开,根本没看清黄沙下有什么。
等到周围重新安静下来,释沣才拂开沙粒,伸手摸了一下少年的脉门与额头。
气息微弱,是毫无修为的凡人,身体内部已经因石中火的缘故损害严重,如果不及时想办法,他已经活不久了。
释沣竭力维持心境平稳,他看着幻象中的自己给少年擦去泪水污渍,露出熟悉的轮廓与眉眼。
千真万确是陈禾,尤其是左鬓的三点细微红痣。
幻象里的释沣不由自主伸手摸向自己被长发掩盖的左额。
——这三点红痣,释沣也有。
通玄修道根骨,三劫九难命数,注定亲叛、友离、情孽,左眉断于多劫痣。
如果幻象是真的,这个发现将使释沣彻底心神震动。
一个被修真界派出众多人前往围捕,甚至去黑渊谷请人去制服的魔头,其实只是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释沣能让方圆百里的黄沙化为乌有,却无法用涅毁元功杀死这个致使云州成鬼蜮,焚烧万千生灵的“魔头”
。
控制不住的摸了一遍骨,也将陈禾身上的伤势看得更清楚。
许多是逃亡路上受的伤,但其他淤青与暗伤,却天长日久了。
这不难猜测,世间的傻子多被人踢打,反正傻子说的话也没人相信。
那些手臂肩背的带着手指印的淤青,释沣更不陌生,他自小在家中不讨喜,老仆也经常掐他的手臂,一有不对就暗暗的狠掐,不让他说话,免得惹主人生气。
释沣垂眸,怒意让他几乎无法压住心神。
这股怒火是他的,同时亦来自幻象中的自己。
摸骨的结果是确凿的,与释沣同样的根骨命数。
只是这里的陈禾骨龄都十九岁了,却比十五岁的少年还要瘦弱矮小。
看来陈家之前确实不算亏待陈禾,只是陈禾越大,三岁的心智就显得越傻,在陈家谁也不把他当回事。
每天份例里的吃食,负责采买的扣,厨房扣,最后丫鬟小厮也扣下点心自己吃了,傻子懂什么,就是踹陈禾几脚,隔天他也不记得是谁。
大约在陈禾幼年时,奴仆下人还顾忌着家主,天长日久见陈家主人不归,老夫人更是卧病在床,家里全是陈禾堂兄一家做主,锦衣玉食的他们不需说话,见风使舵的奴仆就能变了法的苛刻盘剥,谁会关心一个傻子过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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