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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二月十五以来,苏一的右眼皮一惊一惊地跳了几日,却不知什么缘故。
这一日她坐在铺子里埋头做一金累丝花囊,器、盖尽数要以细金丝镂空累制,饰为五瓣花形锦地,再配上三组点翠花叶纹。
花囊上下又要用黄丝儿绳穿系大小珊瑚珠及米珠,以作穗子,十分磨功夫。
这是她从师以来做的第二单生意,仍是王府里的侍卫小白定下的,也不知又要拿去哄谁家的小姑娘。
门上来了人,她也不招呼。
这事儿陶小祝比她熟络,用不着她卖能耐,因只管耐心捏手累花丝儿。
眼皮又一惊一惊地跳,便抬手上去摁一会儿,压了那跳筋。
正做得入神儿,忽而听到有人叫“一一”
,这才抬起头来。
眯眼瞧过去,这人头上戴着深青色幞头,一身灰褂儿,背有些佝偻,原是与她爷爷苏太公相熟的,也是镰刀湾的人。
苏一叫他一声儿“朱爷爷”
,站起来身迎他,“您怎么来了?是要定东西不是?”
“我怎有那闲钱定这些个?”
这朱老儿平了平气息,“你快回去瞧瞧吧,再不回去,不知你爷爷那老东西干出什么事儿来。
周家也是极可恨的,该杀!”
“怎么了?”
苏一蹙了蹙眉,抽出衣襟下掖的帕子擦手,过去高几上给朱老儿倒茶,“朱爷爷您吃杯茶,坐下慢慢说。”
朱老儿过去交椅上坐下,接下苏一手中的茶杯,吃了一口,“他啊,叫周家刚进门的媳妇儿给撵出来了。
现就住在你家草堂里,成日天在那要与周家一家拼了老命。
说等摸得空,要与他们同归于尽呢。”
“叫撵出来了?”
苏一这会儿是急了,问题便一溜儿脱口问出来,“什么时候的事儿?”
“又是为的什么?”
……
又说:“那草堂是个八面儿透风的茅屋,爷爷腿脚不好,他们怎么能叫爷爷住那里?他怎么又不来找我呀,自己受这委屈气!”
朱老儿缓了口气,“他是没有脸面,不敢来找你了。
周秀才将将成亲,第二日就将他撵了出来,到这会儿已有六日了!
要不是咱们老哥几个一直没瞧见他出来遛弯儿下棋,特特上门去瞧,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因由却也简单,说是沈家那小姐夜间听不得他打呼噜,一早儿起就叫家丁把你爷爷连带东西搬出了宅子。
你爷爷又说,家里的房契地契都叫周丫头给偷了,这会儿打打不过,报官更是没有门路,只能拼命了!”
“畜生!”
苏一暗骂一句,心里攒气。
没想到他们真能无耻至此,已超出她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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