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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楚沐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刚毅的五官此刻蹙成一团,眼神犀利而冰冷:“夫人,母亲昏倒在药泉时,旁边是谁在伺候?”
大夫人似难掩悲恸,双眸含泪:“是大姨娘和乳母郭氏,事后为了谨慎起见,我将她们二人关了起来。”
桑楚沐冷冷地看着她:“那夫人你当时又在何处?”
大夫人被桑楚沐犀利的眸光一扫,微不可察地打了个冷颤,道:“傍晚时分,我和柔儿、秋儿还有丽儿一同在做绣活儿,您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她们。”
桑楚沐见她目光坚定,神色坦然,不似作假,于是摆摆手,吐了一口气:“不用了,我相信你。
母亲病了,这个家只有重新交给你操持,辛苦你了。”
大夫人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挤出两滴泪:“能为老爷分忧、打点前后是我的福气,希望婆母早日康复,这个家还是由婆母打理比较妥当。”
此时,九姨娘闯了进来,她穿着素色月牙白罗裙,头发用银钗斜挽在脑后,垂下几缕秀发贴在胸前,与往日的华贵相比,她今日可谓素净得令人心疼。
“玉儿,你怎么来了?”
桑楚沐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抬手摸了摸她略有些苍白的脸,并不责罚她擅自闯入的罪名。
九姨娘盈盈抬眸,眸中有泪花闪耀,楚楚动人,她一哭仿佛连天地都为之悲泣:“老爷,奴婢听说郭氏请辞了,让婢子去照顾三少爷吧!”
桑玥眉心跳了一下,郭氏请辞的事大夫人貌似并未公开吧,怎生第一时间传入了九姨娘的耳朵?
“这……我知道你担心玄帧,但痘疹会传染,我会吩咐人找到合适的乳母,你安心等候消息。”
凭心而论,桑楚沐并不希望九姨娘也出事。
大夫人上前一步,语重心长道:“是啊,九姨娘,你安心服侍老爷,寻找乳母的事交给我,我一定会办妥,不让老爷失望。”
就是交给你我才不放心!
九姨娘的身子僵硬了一瞬,噗通跪了下去:“求老爷成全!”
大夫人背过身用帕子抹泪,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扬起一抹笑。
桑玥并不多言,她静静思索着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如果是人祸,又是不是大夫人所为?毕竟下毒简单,让人染上痘疹很难。
尽管自古死在痘疹之下的人不知凡几,但它却不是一场大的瘟疫,只要不接触痘里流出的水,不会被传染。
大夫人上哪儿找的病源、又通过谁、从何处下的手?
桑楚沐叹道:“既然是痘疹,那么就不是素琴投毒了,去把素琴放出来吧。
我记得她从前出过痘疹,正好,让她服侍母亲。”
大姨娘被带到正厅时,整个人瘦了一圈,她一见到桑楚沐,就像见到了救命的稻草:“老爷,你相信婢子,婢子真的没有对老夫人和三少爷下毒!”
大夫人面露几分愧疚:“大姨娘,是我错怪你了,昨儿老夫人和玄帧忽然就昏迷不醒、高热不退,而大夫们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我一时心急就误以为是你下了毒。”
说着,她亲自给大姨娘斟了杯茶,语气谦和、态度诚恳:“大姨娘,我向你赔罪了。”
大姨娘像见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手一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神色惶惶道:“大夫人折煞婢子了,婢子……婢子并未受委屈。”
桑玥的眸子眯了一下,按照大夫人最初的性格,怕是会借机诬陷给大姨娘,顺便弄点证据将她也拖下水才对,可是……大夫人非但没有如此,还给滕素琴赔罪?
这也未免……太不正常了。
而且,瞧着大姨娘的惶恐样子,昨晚应该受过惊吓。
不过,转念一想,大夫人这么做并不奇怪。
祖母一病,中馈之权自然重新落回她的手中,桑玄帧只是个不到半岁的婴孩儿,熬过痘疹的可能性不大,如此一来,便能除掉一个眼中钉,再加上九姨娘去照顾桑玄帧,各种接触在所难免,她一旦被感染,大夫人又少了个争风吃醋的对象。
这一石三鸟之计,真是绝妙!
最后,桑楚沐还是准了九姨娘去照顾桑玄帧,大姨娘则去照顾老夫人。
桑楚沐告了假,一连几天都呆在庄子里,他是个孝子,母亲缠绵病榻,他自然要尽孝于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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