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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形象地躺倒了下去。
躺在了御花园的花丛间。
梅姝自斟自饮了两杯,见花丛间的高大身影原地躺着,许久动也不动,以为陛下酒醉睡着了,无奈起身,谨慎看过左右无人,在头顶清冷月色的映照下,掀起遮掩面部的袍袖查看。
洛璳在无声无息地哭。
五爪行龙的厚重衣袖捂着脸,眼泪从紧闭的眼睑下滚落出来,沿着经常显露凶戾表情的脸颊滚落下去,落到了身侧的草地上。
她看着他眼角那滴晶莹的泪,心弦最柔软的地方微微一颤。
嘴唇翕动了几下。
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如今什么身份。
罪臣之女,罚没宫掖为奴,不过是几年御前侍棋的浅薄缘分,有什么资格为帝王取字。
荒唐。
地上躺着的酒醉帝王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黝黑幽亮的目光,带着复杂晦暗的眼神,带着他自己都不清楚的隐约期待,直勾勾地望着她。
她避开那道野兽般危险的目光。
“陛下醉了。”
她吃力地把他搀扶起身,扬声叫来远处守候的内侍,“夜深了。
圣驾请回。”
走出御花园的垂花拱门前,不知怎么的,他的脚步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她一眼。
她提着盏朱红宫灯,在灯火下微微笑着,目送他离去。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第二日,太后的血书懿旨被人从行宫秘密带出,一夜之间,贴满京城的大街小巷。
宗室诸王纷纷表态,同情声援太后娘娘。
朝中文武重臣齐齐保持缄默,无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半个月后,宫中哗变,禁军倒戈。
他被废为庶人,圈禁行宫。
幽居行宫的太后娘娘凤驾回京。
朝中几股势力协商妥协的结果,共同推举废太子的子嗣之一,从小跟随太后娘娘在慈宁宫长大的小皇孙即位登基。
宫门锁闭。
曾随侍废帝御前的宫人一律赐死。
皇宫里的上千株四时花树高处,挂满了白绫。
他在那夜的宫中哗变中被强弓射中,重伤濒死,被新帝顾忌着‘弑君夺位’的名声太恶,勉强救治了回来。
见他伤得太重,连手铐脚镣都去了,只把人幽闭在行宫中,几十禁卫轮流严密看守。
看守无事喝酒闲谈,提起御前随侍的红人一律赐死、无名无姓的宫人反倒侥幸偷生之事,谈笑间感慨着,果然是世道风水轮流转哪。
他听完,连着十来日没说一句话,动也不怎么动,仿佛是个失了生机的活死人。
看守习惯了,也渐渐不把这个重伤的废帝当做是个活人。
任凭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在黯淡灯火下闪着幽光,在无人注意时四处打量。
某个狂风骤雨的茫茫暴雨深夜,在行宫里安分了许多天的废帝无声无息地失踪了。
数千士卒举着火把,在皇苑行宫地界周围来回搜索,搜寻废帝的隐匿藏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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