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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人耳目,梅望舒在影壁前停步,常伯替她客客气气送了客,她自己从侧门出去。
马车疾驰出巷,短短一刻钟后便到了宫门处。
此时的宫门,不复往日的肃静。
大群文武官员在金水桥聚集,窃窃私语,左顾右盼。
宫门外的禁卫数目也远远超过往日,宫门周围黑压压围满了盔甲鲜明的佩刀禁军。
把守宫门的也是个熟人。
居然是执掌禁军的殿前都指挥使,齐正衡,亲自守在宫门处。
齐正衡盔甲在身,立于宫门城楼之上,原本瞪眼看着宫门下那群官员聒噪,视线里忽然跳进来一个熟悉的清隽人影,穿着仙鹤补子的文官紫袍,缓步从金水桥上过来。
冬日的阳光从高处照下,映亮了梅望舒雅致如山水的眉眼,齐正衡轻轻吸了口气。
“人总算来了。”
他立刻招呼左右禁卫,“找个腿快的,撒丫子跑!
赶紧给圣上报过去!”
梅望舒越过那群涌过来寒暄询问病情的官员,停在宫门下,犯了难。
她原以为短期不必再进宫,入宫腰牌已经交还回去。
如果守宫门的是个铁面无私的禁军,她就算穿着仙鹤补子二品官袍,也进不去皇城。
还好这时,齐正衡大步如飞,腾腾腾地从城楼上冲下来了。
“梅学士,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齐正衡招呼她,“叶老尚书带领着数十谏官跪在紫宸殿外,圣驾就在紫宸殿内。
你快过去,两边劝一劝,别闹出大事来。”
梅望舒随着齐正衡匆匆往紫宸殿方向走,不忘询问了句,
“齐指挥使,最近几日,你看圣上的心情怎样?有没有心情沉郁,郁郁不乐?”
齐正衡琢磨了一会儿,“圣上的心意不好猜,我有时看不大准。
不过我看圣上这两日不像是郁郁不乐的样子。”
两边都是认识已久、知根知底的老熟人了,齐正衡压低嗓音,小声加了句,“这回总算把慈宁宫那位给送走了,我猜圣上心情好着呢。”
梅望舒一阵哑然,默默抬手,按了按眉心。
话糙理不糙,说得就是齐正衡这样的人。
能够长久随侍天子身侧的心腹,总是会有几分常人没有的敏锐。
“那,如果圣上心情尚好,为什么没有好言劝慰紫宸殿外的谏臣,劝他们自行离去,反而任由他们集结?”
她皱眉道,“今日的集体跪谏之事如果传出去,有损圣上的仁德名声。”
齐正衡叹气,“圣上平日里对待朝臣过于宽和了。
就算抓到错处,多半罚俸了事,那些谏官一个个拿命赌名声,逼着圣上让步呢。”
言语间,已经走近紫宸殿外。
紫宸殿是天子寝宫,庄严三层殿阙高居楼台之上,楼台下以汉白玉石铺成大片的开阔庭院,逢年过节时的小型朝拜仪式就在此处举行。
此时,汉白玉楼台下,黑压压跪满了数十位朝臣。
须发斑白的叶昌阁,端端正正跪在为首第一排,向着紫宸殿的方向,肃容叩拜,沉声道,
“请陛下收回成命!
迎太后娘娘鸾驾返京!”
数十朝臣同时开口请愿,合成一股极为洪亮的嗓音,在空旷的皇城上方回荡,惊起枝头无数鸟雀,扑棱棱飞上高空。
群臣再叩首,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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