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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青袖微扬,直接将九辰甩翻在地。
九辰扶地剧烈咳了一阵,也不再理会他,凭感觉摸着一面墙,艰难起身,一点点向前挪动。
腿上穿肉击骨之痛,撕裂着每一寸神经,九辰用右手上缠的厚厚布条抹掉满面冷汗,咬牙扶墙走了一小段路,才发现双腿血洞正往外冒血,在地面留下两道血线。
幸而此处僻静,若到了闹市区,就算不晕过去,他恐怕也会被官府盯上。
九辰只能停下,靠坐在路边,撕下四片衣袍,分别揉成一团,堵住腿上的血洞。
调息片刻,他视线终于一点点清晰起来,便继续扶着墙往前走。
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正午,他必须代替子彦,准时赶到楚使驿馆。
而在那之前,他必须先按约定时间到丹青坊,进行易容。
他宁愿激怒离恨天,也不愿与他多做纠缠。
只是因为他害怕,离恨天和西陵衍一样,都想带子彦回西楚。
这种怕就像藤蔓一样,在他心中疯狂生长,几乎要绞的他窒息。
他很想告诉离恨天,他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只是想护住生命中最亮的那盏灯,不被人夺走而已。
正午,楚使驿馆外,一排马车满载各色物品,准备启程归国。
离国日久,终于能踏上归途,随行的楚国使臣们皆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只是,令他们不明白的是,眼看启程时间将至,他们的世子殿下,却依旧稳稳的呆在驿馆中,不肯出来。
就在此时,一个白衣少年,翩然出现在了驿馆门口。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他们的世子迟迟不行,是为了等待这甥舅一叙。
驿馆外早有专人等候,见客人到了,那管事立刻引了那白衣少年进去,一路分花拂柳,直接往佛室内行去。
西陵韶华一身素朴白袍,木簪束发,立在观音像前,听闻动静,缓缓转身,温和笑道:“你终于来了。”
白衣少年也不说话,只浅笑点头为礼。
事已至此,西陵韶华倒也不再绕弯子,他指着观音像前的一束枯枝和一柄匕首,道:“这是你母亲的愿望,也是万千楚民的希望,你身体里流淌着凤神之血,理应传其血脉、护佑楚国。”
见对面的白衣少年并不动手,反而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似在询问,西陵韶华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此事,亦须看天意,若连你的血,都无法复活神女树,也许,楚民,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那时,我自不会逼你归楚。”
得此承诺,那白衣少年眼睛骤然一亮,便越过西陵韶华,毫不犹豫的拿起匕首,割开手腕,任滚烫的血,一点点滴落到枯败的枝叶之上。
西陵韶华隐隐觉得,今日的子彦,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但究竟是何不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待血色洒满枯枝,白衣少年身体极轻的晃了晃,手中匕首猛然坠地。
西陵韶华及时的扶住他,关切道:“感觉不适么?”
“无事。”
少年挣开西陵韶华的扶持,欲向佛室外走。
“拦住他!”
一个黑袍老者,端坐在轮椅之中,自观音像后缓缓现身,双目冷酷如刀锋。
白衣少年恍若未闻,依旧摇摇晃晃的向佛室门走去,西陵韶华欲要再拦,余光扫过某处,立刻僵滞住了,再难移开眼睛。
此时,黑袍老者也将视线投向了观音像前,死水般没有温度的苍目中,竟跳跃着兴奋饥渴的火焰。
枯枝遇血,寸寸逢春,一点点恢复到青碧之色。
凤神之血,当是如此。
咚——!
重物坠地声,打破死寂,西陵韶华猛地惊醒,才发现那白衣少年已自己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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