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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正轮到他时却全然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他化身于神木,与天道同根同源,独立于灵台众仙之外,是特殊的存在。
又或许他生劈神木、自碎仙元之行真的激到了那个凌驾于仙都之上的灵台天道,所以要给他比任何人都重的惩罚。
曾经云骇他们的惩罚是被淡忘。
而灵王的惩罚是被抹杀……
在他仙元尽碎,邪气裹身的那一刻,世间所有关于他的记忆统统消失不见。
南窗下的小童子正急急地要给自家大人传一封书信。
他蘸了朱砂,却提笔忘言。
他握着笔,茫然地站趴在桌案前,半晌才被另一个跑进屋来的童子摇回神,问道:“你铺着符纸作什么?”
他想了很久,愣愣道:“我……我忘了。”
他说:“好像有一件要紧事想跟大人说,但是……我忘了。”
那几个刚跑过拱桥的小童子正招呼着身后的同伴,催促道:“快,离那还有……”
他说着说着,脸的焦急被疑惑替代,步子也慢了下来。
他们莽莽撞撞下了桥,又接连停下,相顾良久挠头道:“等会儿,我们……我们要去哪儿来着?”
“唔……”
“奇怪,我们好好的为何从宫府里跑出来?”
“不知。”
“好奇怪,我跑得有点难受。”
“我也是……我心里好难受啊。”
那些小童子站了一会儿,莫名觉得累极了,明明从前没有这样难受过。
而那两个坐春风的小童子,抹着眼泪跑在仙都的晚风中。
他们跑过了一片冷雾,再没有出来……
就像灵王送上来的那缕春风一样,消散在漫漫长夜里,杳无云烟。
远在仙都一角的坐春风,院门外挂着长长的灯。
那明亮成串的灯火于某一瞬熄灭下去,从此以后再没有亮起。
极北之外的漫天大雪里,萧复暄躯壳里灵魄撕裂之痛反反复复,仿佛永无消止之时。
以至于他在某一刻生出错觉,好像那不仅仅是他自己的灵魄之痛。
可除了他自己,还有谁?
还会有谁呢……
那漫长的痛楚终于缓缓休止,萧复暄睁开眼,双眸泛着红。
他紧蹙着眉,沉默地垂下目光,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
那是一尊白玉神像,高挑挺拔、英姿飒踏,手里握着一柄长剑。
但它既无名姓,也无面容。
这应当出自他手,是他亲手雕的。
可所雕的是谁,他又为何摘了丧钉坐在这大雪里?
他长久地看着神像空白一片的脸,却记不起来。
他应当是忘了什么事,于是整个人世间都缺了一块。
此后将近三百年,再没有完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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