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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这一惊却非同小可,脱口道:“娘娘!”
卿尘抬手阻止他行礼:“带我去见你们王爷。”
秦越连忙俯身请她入府,琢磨着皇后这身打扮是不想太多人知道来此,便挑了条人少的路往烟波送爽斋去。
刘光余走后夜天湛重新躺回软椅上,今天从宫中回府,便有种难言的疲惫透骨不散,熟悉的寒气丝丝泛上来,浑身上下阵阵发冷。
他知道这是旧疾未愈,隐约又要发作的兆头,但却始终静不下心来休息。
刘光余来之前,殷监正刚刚才从湛王府离开,他来这里说的自然是早朝上的事。
夜天湛早已料到殷监正会来,而他比殷监正更清楚,定州出事,是他在和夜天凌的较量中翻占上风绝好的时机。
他应该作壁上观,看着国库捉襟见肘,四处起火,但是他却没有。
太极殿上,他透过刘光余的愤慨想到的是数十万戍边将士。
他在北疆曾亲眼见他们不畏风沙、无惧严寒,挥戈执剑,镇守边关。
夜寒天作被,渴饮胡虏血,那种常人所不能想见的艰苦和豪迈,让铮铮男儿热血沸腾,更让每一个身临其境的人肃然起敬。
他不得不承认,对这些军中将士,甚至对一直浴血征战、抵御外敌的四皇兄,他是有着由衷的敬佩。
那是男人对男人的欣赏和尊敬,不会因身份、地位或者立场而有所不同。
所以今天早朝上,他走出了那步险棋。
这一切他都没有对殷监正说,不想说,也没有必要说。
当烟波送爽斋中剩下他一个人时,有种莫名孤独的感觉毫无预兆地在心中扩散开来,随着那股寒冷浸入了四肢百骸。
是的,孤独。
虽千万人在侧,却形单影只的孤独。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有这样的感觉,路越走越远,这感觉便越来越强烈。
或许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并未料知这是一条如此孤独的路。
然而更令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今天站在丹陛之侧,在和夜天凌数度交锋形势一触即发的关头,他们两人会为相同的目的用不同的方式各自后退了一步。
那弹指瞬间,好像是一种殊途同归的默契,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做夜天凌似乎知道,并且为此也作出了决定。
这种想法简直荒谬,但是偏偏如此真实。
他有些困惑地抬手压着隐隐作痛的额角,是为什么呢?突如其来的迷茫竟让他心中生出一丝惧意,苦心经营却失去自己真正的目的,活着却不知道究竟为什么活着是如此可怕的事情。
他绝不愿陷入这样的泥潭之中,如他的父皇,得到所有却一无所有;如他的母后,苦苦追寻却迷失在其中而不自知。
有些东西他若舍不下,便有可能得不到他想要的,但如果舍下了他所坚持的,得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刻心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就像太极殿中刹那间天人交战的激烈。
他极力压抑着刚刚冒出来的想法,只要有一丝动摇,或许随之而来的便是灭顶之灾,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他如何抗得过那个人……不,是那两个人。
头渐渐疼得厉害,让他心里有些烦躁,这时听见有人进了静室,是秦越的声音轻轻叫道:“王爷。”
夜天湛仍旧闭着眼睛,心知又是有人来了,颇不耐烦地道:“不管是什么人,不见。”
“王……”
秦越的声音似乎被打断,接着便是他退出的脚步声。
身边重新安静下来,夜天湛却直觉有人还在室中,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蹙眉睁眼,看清来人后却一下子从软椅上直起身子,身上的貂裘半落于地。
面前,卿尘淡笑而立,一身男儿袍服像极了以前她要出王府去玩时的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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