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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代皇帝之后,我手中可调用的粮草兵马,虽远不及号称控弩百万的狄人,但绝不至于不堪一击。
狄人擅长野战,每战追求速战速决,以战养战,胜利时高歌猛进,锐不可挡,却不能打持久战,一旦受阻,后勤便绝,没有后勤,何以支撑兵马?当时我朝梁老将军,最擅长的便是防守战,而我的族弟姜虎,则如反击的一柄利刃。
只要顶住最艰难的开局,把战争拖下去,坚持三个月,狄人必会军心动摇。”
老妇人平日里显得有些混浊的一双眼,目光蓦然炯炯,脸容如有光辉,叫人不禁想象,当日那位力挽狂澜的年轻的帝国太后是何等的秀丽和光彩。
“战士压抑太久,更需要一个契机,让他们去战场上饮血争功,否则,再滚烫的热血也会凉却。”
“国运如山,周朝亦不过八百年国祚。
然而彼时我朝方艰难向上。
我是希望凭此一战,能将帝国这架庞大的战车车轮推过最艰难的陡坡,叫我李氏皇朝的子孙后裔不用再穷极心力,苦苦争斗。”
菩珠听得一阵神往,更是热血沸腾,忍不住由衷地道:“太皇太后您自谦了!
我在河西的时候,民众都说您是老王母。
在我的眼里,您真的是下凡的老王母,佑护天下太平!”
姜氏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世上何来的老王母?我亦无大能,乃赖皇天与列祖之佑,当日才叫我不辱使命,侥幸得以成功。”
她话是如此,但语气中的开怀,还是呼之欲出。
陈女官原本担心王妃说错话,惹姜氏不快,没想到这段往事讲述,竟令多年未曾开怀的姜氏如此大笑,实在是令人惊喜。
陈女官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李玄度靠在鱼池边的栏杆上,闭目吹风,隐隐听到菩家孙女在里头奉承,倒叫她误打误撞讨了个好,不禁略带讥嘲地勾了勾唇角。
新婚夫妇在蓬莱宫再逗留了片刻,秦王携王妃拜别姜氏,临行前与李慧儿话别,叫她无事常来王府玩。
菩珠见李慧儿望着自己,立刻笑道:“你皇叔说的是,我整日空闲,你尽管来,我正好多了个伴。”
李慧儿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点头,轻声道谢。
两人一出蓬莱宫就无话,一个上车,一个上马。
回到王府,李玄度一句话也无,丢下菩珠径自去了他兼作书房的那间静室,一个下午都不见人。
日暮黄昏,王府掌灯。
菩珠一个人坐在寝堂里,看着姜氏今日送给自己的宝匣。
匣内许多首饰,在烛台火光的映照之下,珠光宝气,耀耀夺目。
她出神了良久,回想白天在长安宫遇到的那些人,又回想姜氏向自己讲述的那些她此前从未听闻的帝国往事,信心大增,再不犹豫,下了决心,决定趁热打铁,今晚就把事情告诉他,让他清楚,往后只有和自己共同合作,相互成全,他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去实现他的野心。
至于自己的想法,当然不能叫他全部知道。
但生儿子的大计,可以早早提上日程。
别的,日后可徐徐图之,但早点有了自己的儿子,于她而言,这个合作才算是有了初步的基础。
白天处了这么一天,菩珠便深感李玄度的性子喜怒无常。
所以儿子对自己更为重要。
否则,事情很飘,她根本没有安全之感。
黄姆无声无息地送进来一盏茶,停在她的身后,低声道:“王妃,非老奴催促,你与殿下方成婚,多多亲近总不是坏事。”
这个老奴不但是沈皋派来传话跑腿的,也是用来监视自己的。
此刻说话语气虽然还算恭敬,但分明是在责备她没用。
新婚才第二天,李玄度就一头钻进他的静室,半天都不出来。
菩珠忍下心中厌恶,淡淡道:“预备香汤,我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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