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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邵奶公已死。
他家有个管家王胡子,是个坏不过的奴才,他偏生听信他。
我这兄弟有个毛病:但凡说是见过他家太老爷的,就是一条狗也是敬重的。
你将来先去会了王胡子,这奴才好酒,你买些酒与他吃。
叫他在主子跟前说你是太老爷极欢喜的人,他就连三的给你银子用了。
他不欢喜人叫他老爷,你只叫他少爷。
他又有个毛病,不喜欢人在他跟前说人做官,说人有钱。
像你受向太老爷的恩惠这些话,总不要在他跟前说。
总说天下只有他一个人是大老官,肯照顾人。
他若是问你可认得我,你也说不认得。”
一番话,说得鲍廷玺满心欢喜。
在这里又效了两个月劳。
到七月尽间,天气凉爽起来,鲍廷玺问十七老爷借了几两银子,收拾衣服行李,过江往天长进发。
第一日过江,歇了六合县。
第二日起早走了几十里路,到了一个地方,叫作四号墩。
鲍廷玺进去坐下,正待要水洗脸,只见门口落下一乘轿子来。
轿子里走出一个老者来,头戴方巾,身穿白纱直裰,脚下大红绸鞋,一个通红的酒糟鼻,一部大白胡须,就如银丝一般。
那老者走进店门,店主人慌忙接了行李,说道:“韦四太爷来了!
请里面坐。”
那韦四太爷走进堂屋,鲍廷玺立起身来施礼,那韦四太爷还了礼。
鲍廷玺让韦四太爷上面坐,他坐在下面,问道:“老太爷上姓是韦,不敢拜问贵处是那里?”
韦四太爷道:“贱姓韦,敝处滁州乌衣镇。
长兄尊姓贵处?今往那里去的?”
鲍廷玺道:“在下姓鲍,是南京人。
今往天长杜状元府里去的,看杜少爷。”
韦四太爷道:“是那一位?是慎卿,是少卿?”
鲍廷玺道:“是少卿。”
韦四太爷道:“他家兄弟虽有六七十个,只有这两个人招接四方宾客,其余的都闭了门在家,守着田园做举业。
我所以一见就问这两个人,两个都是大江南北有名的。
慎卿虽是雅人,我还嫌他带着些姑娘气。
少卿是个豪杰。
我也是到他家去的,和你长兄吃了饭一同走。”
鲍廷玺道:“太爷和杜府是亲戚?”
韦四太爷道:“我同他家做赣州府太老爷自小同学拜盟的,极相好的。”
鲍廷玺听了,更加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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