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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孟公在世的时候,曾经屡次向大王进言,慕容瞻不可信,然大王以仁义为本,厚待於之。
大王此举,固足可追迹於历代圣贤,慕容瞻则非纯良之士。
“前慕容瞻从大王攻陇西,虽然用命於军前,颇立功劳,因系此战大王亲御之故也,究慕容瞻之本心,犹怀反复之念。
或有言之,慕容氏今已东窜入高句丽,瞻如无枝之雀,唯有依从於大王,臣窃以为,此话不足信。
慕容瞻者,何许人哉?慕容暠幼弟,十余从军,征战南北,威名赫赫,鲜卑之胆也!
堪称枭雄。
岂有枭雄而肯居人下者?遍观古今,无矣!
“此回宛县之失,罪实在慕容瞻。
当荆州兵攻城危急之际,慕容瞻壁上观,拥兵不斗,宛县遂陷贼手。
风闻大王征兵关中,将发南阳,臣恳请大王,万不可再用慕容瞻为将。
若仍用之,臣恐洛阳亦将失也!”
把这道上书写完,写书之人提起毛笔,放入清水中,洗了一洗,将笔挂於笔架之上。
坐的时间有点久,他的腰感觉有些痛,这人揉了揉腰,然后按住案几,站起身来,展目室外。
室外万里晴空,一览无云,时有鸟鸣之声传来。
分明笑语花香的美景,或许是因为刚刚刚写完了那封信的缘故,鸟声入耳,此人却从其中似乎听出了金戈之音。
但见这人年三十余,气貌轩昂,尽管裹帻,发式如唐人,衣装却圆领对襟红袍,腰束蹀躞带,袍底露出黑色的短腰皮靴,一副胡族贵人的打扮,不是别人,正是季和。
这间屋子是坐南朝北,宛县在屋后的方向。
季和迈步出到室外,站在院中,转过身来,眺望南方。
想象此刻宛县城中,桓蒙帐下荆州兵,作为胜利者的趾高气昂。
又想象,宛县城北数十里处,慕容瞻的营中,这时又是何等一番景象?
季和负手独立,继而转目朝西边的咸阳方向望去。
他看了好久,心中想道:“若是孟公仍然在世,宛县断然不会有失!
人皆言大王仁义,大王亦以此自矜,可自古英雄,有几人是真仁义而成事者?为人君主,当识权变,重实利,切忌追慕虚名。
小仁者,大仁之贼也。
大王之所为,小仁乎?”
却是不止季和一人腹诽蒲茂的仁义是“小仁”
,但换到蒲茂的角度来看,他“追慕虚名”
,以“仁义”
自矜,实际上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蒲茂是胡人,并且他还是一个被深深唐化的胡人,那么他的这个出身和他接受的“儒家教育”
,就会在他的身上形成强烈的反差,或言之,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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