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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容的罢工,没有死在资本家手里,而是死在孙传芳的铁蹄之下。
当时被枪杀的工人达数十人之众,而金少爷圆滑地调转枪口,立刻回南京向政府军投诚,表示自己一介商人,忧心忡忡。
孙传芳打了一个月,扑街了,金少爷全程划水,借刀杀人地完成了对罢工的镇压。
对一个扑街的军阀,他不必负担任何后续责任,还得到了政府的怜爱和补偿。
金忠明当然很满意,简直要为他孙子鼓鼓掌。
但工人们不会跟死人记仇,这笔账当然记在金少爷头上。
可以这样说,对留下来的工人而言,金家和他们不共戴天之仇。
即便金总那天救了钟小四,他们也要强行把这个善举记在相对清白无辜的白总管头上。
他问周裕:“那天被打的几个人,是不是在这里干了很多年?”
周裕笑笑:“穷泥腿子!
闹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留下来干活儿?想去上海苏州?只怕路费都攒不够呢,在这里好歹有口饭吃!”
答案有了,这些被打的工人,就是罢工运动的幸存者。
求岳知道他们是真的恨自己。
这些事情,他没法讲给露生听,因为金少爷毕竟是露生心里的白月光,在黛玉兽心里,金少爷再怎么薄情,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怎么会做这么残酷的事呢?自己一个灵魂□□丝说金少爷的坏话,只会显得又low又没有说服力。
难受,手腕不如人,狠毒不如人,各方面都不如人,简直想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把金少爷批|斗一顿。
金总又想想自己,妈的好像从出生开始也不是无产阶级,于是连批|斗的资格都没了。
他恼火地给松鼠塞了一个橘子皮。
松鼠好委屈地看着他。
露生见他脸色忽然晦暗:“怎么了?见你回来就恹恹的,是今天在厂里受了气?”
求岳站起来:“露生,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我之间说什么求不求,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想让你跟工人交交朋友。”
金求岳按捺住内心的情绪,诚恳地望着他的队友:“我想让你来发展群众关系。”
姚斌的用意太毒了,他把这些罢工的工人送到金家门口,就是要试金少爷如今的态度。
罢工不会只有一次,只要这个压迫的时代不终结,只要伟人没有打过长江来解放全中国,这里就还会有第二三四五六七次罢工。
工人们仇视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姚斌的想法很阴毒,如果金少爷对这场毒打处置不当,那就会再度激化他和工人的矛盾,句容厂的任何工作都会因此变得滞涩。
当年的金少爷背靠张静江,而现在他背后只有石瑛,一个市长怎能和果党主席相提并论?当然,如果少爷救下这些工人,那姚斌也是乐见其成,如果工人们再有什么要求,救命之恩是可以拿出来谈判的,也是可以用来分化和煽动内部矛盾的。
在不计其数的罢工运动中,因为彼此怀疑而内讧争斗的例子,数不胜数,27年上海英电的罢工失败就是血证。
金总是没有玲珑心窍,想不清这些问题,但他至少有后来人的绝对眼光,他知道这场漫长的斗争谁会赢、谁会输。
姚斌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换了魂的金少爷,今天是站在无产阶级这一边的!
抓啊,抓你奶奶个腿儿的革命分子,你少爷就是最大的革命分子!
我们不一样!
求岳抓住露生的手,也不管外面丫鬟看不看了,他“啪”
地关上窗户:“你以后别整天关在家里,你跟我一起去厂子里玩。
那些工人既然喜欢你,你就代表我去了解他们在想什么。”
金总要在句容厂试行集体经济,这话不必摆上台面,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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