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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他而且当回事的只有爱菱,她赶紧拉着华扁鹊的手,唤道:“华姊姊,华姊姊,那边有个人,你不救他吗?”
“救?救什么东西?”
华扁鹊头也不回,似乎感到厌烦一般,右手微微一扬,继而专注在与韩白两人讨论脱离结界的方法。
惊觉呻吟声突然停止,爱菱回过头去,只见那名男子给一枚短针射在眉心,哼也不哼地气绝了。
并不是没看过死人,但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看见一个无辜的死者,近距离死在自己眼前。
给那不甘、怨愤的凸瞪双眼瞧着,爱菱张大了口,脑里轰轰作响,刹时间连有没有呼吸都忘了。
“华……华姊姊!”
几声颤抖的叫唤后,少女整个爆发开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他?这个人明明可以救的啊?为什么?你告诉我啊!”
“你真烦啊!”
一声抱怨,华扁鹊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如平常一般冷漠,但同样的表情,此时在爱菱眼中,却显得特别冰冷。
因为,这是第一次,女杀手有了足以匹配其表情的冷酷行为;或着说,这大雪山内无人不惧的黑袍女郎,只是恢复了真正的自我!
“那么想救人就去救啊,外头还有很多人可以给你救呢!”
华扁鹊冷冷道:“我不打必输的仗,也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今晚这里死那么多人,难道你通通能救吗?这里才救了一个,外面就死了十个不止,这样子的救人有意义吗?不过是种自我满足的伪善,和时间与人力的资源浪费。”
“可是,这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事啊!
我们总不能……”
“每个人都该做?那你去请严正老头来救人吧!”
华扁鹊道:“别把什么事都想成理所当然。
你想救人,你有这份实力吗?如果必须勉强别人去满足你的行善欲,这不是很可笑又可耻吗?”
冷酷的言语,将爱菱压得完全还不了嘴,只能任一字字击打在胸口。
“世上不是只有对的事才会发生。
冲出去救人,是件很简单的事。
但是出去以后呢?被敌人发现,追下来杀光这里所有人。
那时谁来救你?你又怎去救被你拖累的同伴?我倒想听听看。”
华扁鹊道:“闯荡江湖,不是只凭运气,如果不想永远成为别人的负累,你就要以别人的立场来想一想。”
这番话不仅压倒了爱菱,也让韩白两人为之沉默。
他们也都有过这一段日子,在恶魔岛上的士兵都知道蜥蜴的故事:不管尾巴再怎么不愿,为了整个身体的存活,就必须被切断。
切断尾巴是蜥蜴的责任,如果用在个人对个人的关系,一定会被批评为自私,但是,当蜥蜴成为一整个团体,为了大多数人的存续,切断尾巴就成了必须的牺牲。
他们两人都曾执行过切断的工作,也都曾面临相当的心理负担,尽管非己所愿,最后仍是将之克服了。
只是,此时见到爱菱面临这关卡,心中还是有很特别的感受。
江湖阅历尚浅,爱菱根本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番话,她觉得有些东西不是这样,但却又无法反驳这番话的正确性,无奈之下,她将目光移向其余的伙伴。
韩特第一个转过脸去。
“抱歉了,爱菱。”
白飞仍是一派温文,但那抹平常让人安心的微笑,在此情境下看来,只觉残酷,“除非你能像上次那样提出奇迹点子,不然我必须以我们自身利益为重。”
为了寻求奇迹,最后,她把目光移向赤先生。
老人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忽地心念一动,慎重地摇了摇头。
唯一希望宣告破灭,又得不到任何支持,在两种相反价值观的激烈冲击下,少女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旁徨与迷惑。
果真是自己太单纯了吗?还是说,体认并接受某些事实,是长大必须付出的代价呢?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是对的,为什么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呢?反之,华姊姊的论点,听来再正确也不过,但自己却偏偏无法坦然接受!
想着、想着,爱菱突然好想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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