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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连就这样沉思默想良久。
这间客厅挂着镶了宽金边的红绒帷幔。
靠墙的小桌摆了一个很大的象牙十字架,壁炉架上摆着一本德·迈斯特先生的《论教皇》,切口涂了金漆,装订得富丽精致。
于连打开书翻着,装做没有听的样子。
隔壁房间里的人,有时说话的声音很高。
最后,门开了,有人来叫于连过去。
“先生们,请注意,”
主席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在×××公爵面前讲话。
这位先生,”
他一指于连,“是一个年轻的教士,忠于我们的神圣事业。
他有惊人的记忆力,可以很容易地把我们谈话的细节记牢复述出来。”
他指了指那个态度慈祥、穿着三四件背心的人道:“请先生发言。”
于连觉得称这人为背心先生,倒极贴切。
他铺开纸录下许多。
(这里作者原想什么也不写,留下一页空白,出版商说:“这样未免不雅。
这样轻松的作品,如果不雅,便是死亡。”
“政治”
,作者答道,“是一块套在文学颈项上的石头。
不到半年,它便可将文学淹死。
妙趣横生的幻想中的政治,便似音乐演奏中的枪声,虽非如何有力,却是极度刺耳,与任何乐器的声音都不谐调,这种政治会得罪一半的读者,并且使另一半读者讨厌,因为他们在早晨的报纸里早已看到对政治的更专业、更有力的叙述了……”
“您的人物若是不谈政治。”
出版商道,“那便不是一八三零年的法国人了。
您的书也就不再如您所宣扬的那样,是一面镜子了……”
)
于连记录整整有二十六页之多,这里发表的只是一个大为乏味的摘要,因为按照惯例,必须删去那些可笑的部分。
这类东西太多,又会令人讨厌而难以置信(请参阅《审判公报》)。
那个穿背心的、态度慈祥的人(也许是一位主教)常常微笑,这时他的被浮肿的眼皮包围的眼睛便会发出一种奇特的光芒,神情也不再像平时那般犹疑。
大家让他首先向公爵(“究竟是什么公爵呢?”
于连暗想。
)发言,显然是为了要他综述各种意见,履行代理检查长的职责。
于连觉得言辞游移不定,没个明确的结论,正如人们经常责备一般法官的那样。
在讨论中,公爵甚至责斥过他。
一番道德和宽容哲学的说教之后,穿背心的人说道:
“高贵的英国,在一位不朽的伟人皮特的领导下,耗费了四百亿法郎,来阻止革命,若是今天的会议允许我坦白地提出一个令人不快的意见,我认为英国不大懂得如何对付波拿巴这样的人。
尤其是在人们中靠一大堆善良的愿望来抵制他的时候,除了采取特殊的手段,没有其他决定性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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