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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苒柚直接从楚冰河手下抽出手机,瞟他一眼:“给老公打,你借不借?”
语罢,她干脆转身,留下楚冰河后知后觉地反应……老公?这丫头片子想做什么?
………
山里信号不好。
纪苒柚从房间里出来,仅有的一格亮色都暗成了灰。
她把上半身探出阳台挥了好几下,没反应,又跑到走廊尽头踮起脚尖,仍旧没反应。
上上下下俯身抬头望了望,纪苒柚顺手按开墙上壁灯照亮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向着楼顶天台跑去……
漆黑的夜幕如盖笼罩,林间不知名的昆虫不怕冷,唱出衬出一楼的喧闹,而四下愈静。
天台角落有一个圆桌四个凳子,瓷砖材质,模模糊糊看着倒也不怎么脏,纪苒柚寻了一方坐下。
和夏天总是携着暖意的风一样,冬天的气流中一向夹冰块,刀子似地冲人脸上手上刮。
纪苒柚小手冻得通红,指尖抖出熟悉的号码时,一幕幕场景仿佛跟着涌至眼前——
有的,是纪老爷子小时候送她去练跳舞,替她拎书包、买街边香气勾人的炸土豆。
有的,是顾沉和她一起去吃饭,帮她拿着大包小包还一脸纵容地给她买冰糖葫芦。
有的,是纪老爷子陪她看星星。
星星下老人精神矍铄,笑呵呵地说自己年少勇猛,单枪匹马杀进匪-窝擒贼-首。
有的,是老洛独身挑霸王,血气方刚让顾沉评论说“宝宝画面感好强好棒”
。
还有,顾沉临走前那个电话,“车祸”
让脑海霎时的空白,以及老爷子如小孩般清澈的眼神,没有丁点犹豫的“不认识”
……
纪苒柚霉霉小甜甜,更对民谣有种说不清的眷念。
从朴树到老狼,再到春花梁凡。
尽管顾沉的彩铃甚合她胃口,他却从来没舍得让自家姑娘多听。
然而,今天。
《阿楚姑娘》,原唱的录音室版本将尾音混着惆怅牵得低转,苦情,苍而悠长。
“我曾和一个叫阿楚的姑娘,彼此相依一起看月亮,嗅着桂花那淡淡的香,那夜的月亮仍在天空发亮,今夜它却格外让人心伤……”
第一遍,“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播。”
鼻子痛得通红,纪苒柚小动物般吸一下,用同样冷红的手指摁下重拨。
“风吻过的口红欲盖弥彰……阿楚姑娘……”
第二遍,机械女音毫无温度地重复先前的话。
手指一次一次摩挲光滑的金属框,纪苒柚视线飘忽在远处零落的灯火上,眼睛睁着,睁着……忽然,模糊了眼眶。
以点出发的光柱被拉到天地间。
看似一隙,又无限长。
梁凡的歌声继续:“时间的泪眼撕去我伪装,你可记得我年少的模样,今夜你会不会在远方,燃篝火为我守望……”
第三遍,仍旧无人接听。
满腔思绪胡乱窜,纪苒柚把手机“啪嗒”
扣在桌面上,按开免提,她右手食指顺着瓷砖水泥缝隙滑动。
歌声响一句,她便划一下。
第四遍的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
“嗡嗡”
两声,震动接通。
一颗心,也随之安定下来。
没有问“你之前去哪儿了”
“你之前去做什么了”
“你之前为什么没有接电话”
,纪苒柚手指一滞,哑着声线第一句便是:“顾沉,我们早点结婚好不好?”
语落,她不再开口,对方也没有发声。
短暂的沉默后,一道清丽且完全陌生的女音礼貌中带着试探,隔着屏幕清晰地传进纪苒柚微烫的耳里。
“请问……你是?”
“哗啦”
一瓢冬夜水,毫无征兆。
浇得她浑身冰凉,彻骨,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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