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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第2页）

凤宁从夹道进了药铺，往前是正堂，正堂毗邻楼梯处有一间雅室，一位老郎中坐在里面写医案，嘴里还哼着京剧的腔调，十分悠闲，正沉醉着，忽然一张面额十两的银票搁在他面前。

&esp;&esp;老郎中愣了下，目光一步步上移，落至一貌美的少女身上。

&esp;&esp;凤宁不敢迟疑，坐下来开门见山道，“老伯伯，还请您帮个忙，我需要一盒避子丸，若是您愿意，给我一个方子也成，您出价钱，我买下。”

&esp;&esp;老郎中狐疑地看着她，没有立即接话，他慢腾腾合上医案，静静瞟了凤宁一眼。

&esp;&esp;城隍庙毗邻西市，西市那一带有几条有名的勾栏酒巷，时不时有姑娘或者老妈子来铺子里买避子丸，所以凤宁这话一落，老郎中便知端地。

&esp;&esp;只是面前这女子气质出众，实在不像是风尘女子，莫不是着了什么坏男人的道？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esp;&esp;从医数十年，什么阵仗没见过，老郎中秉持着不胡乱打听的宗旨，立即起身去了前面，不多时便拿了一盒避子丸回来。

&esp;&esp;“这里头有避子丸十枚，一月服用一颗即可，至于方子，很抱歉，本店不外传。”

&esp;&esp;除此之外，老郎中还还了凤宁五两银子，也就是说这盒避子丸只需五两银子。

&esp;&esp;凤宁没有半分迟疑，当即打开盒子，拾起其中一颗黑啾啾的药丸，往嘴里一塞，味道极其难闻，凤宁费了些功夫，将之咽下，盒子也不要了，药丸用帕子包好，冲老伯笑了笑，立即转身离开。

&esp;&esp;汗从额尖密密麻麻滚落。

&esp;&esp;眼眶不知被什么灼伤，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esp;&esp;服用避子丸，是天家大忌，但凤宁就做了。

&esp;&esp;过去她羡慕旁人有爹娘疼爱，有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而这一刻她忽然很庆幸，庆幸她一无所有，如此，她可以无牵无挂。

&esp;&esp;将避子丸塞入内兜，迎着吴嬷嬷温和的笑，凤宁登上马车。

&esp;&esp;

&esp;&esp;窗外的云一缕叠着一缕，慢慢将蔚蓝的天际给遮住，避子丸吞下那一刻，心里最后一点挣扎也偃旗息鼓，凤宁目露忧伤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esp;&esp;木已成舟。

&esp;&esp;她与他终究是背道而驰了。

&esp;&esp;这世上最难的从来不是如何爱一个人，而是试着不爱那个人。

&esp;&esp;跟着吴嬷嬷回到养心殿，天色已暗，凤宁脚步在养心门下生了踟蹰，头顶巍峨繁复的藻井仿若巨大的锅盖，要扣在她身上似的，凤宁望着御书房通明的灯火，定了定神进了殿。

&esp;&esp;先回值房换了一身官服，来御前伺候。

&esp;&esp;今夜她当值。

&esp;&esp;照常奉了茶，凤宁在自个儿的小几上译书。

&esp;&esp;裴浚中途看了她几眼，发现李凤宁有些出神。

&esp;&esp;“怎么了，想你娘亲了？”

&esp;&esp;凤宁吃了那颗避子丸，腹内略有不适，大约心情也不好，人便显得有些纤弱，

&esp;&esp;“臣女没有”

再看时钟，钟针指向戌时三刻，想起许久不曾给皇帝换茶水，她立即起身，动作太快一阵头昏脑眩，手慌忙撑在小几，不小心将砚台扫出去，只听见砰的一声，砚台砸在金砖，墨汁也泻了一地。

&esp;&esp;听到动静的柳海与韩玉等人，连忙冲进来，一看这情景，脸都吓白了，摔破御赐之物可是大罪，二人大气不敢出，偷偷去瞅皇帝的脸色。

&esp;&esp;裴浚果然沉了眉。

&esp;&esp;凤宁倒不见多么慌乱，按捺住不适，起身来御前请罪，

&esp;&esp;“臣女失仪，还请陛下责罚。”

&esp;&esp;裴浚看着她没有说话，换做过去他自然是呵斥一顿，可如今不同，李凤宁还不曾从章佩佩离宫的失落中走出来，再斥她，越发惹她生怨，裴浚有些失望，也很无奈，脸色不怎么好看。

&esp;&esp;这头柳海示意小内使快些进去清扫。

&esp;&esp;凤宁抬头见裴浚眉头紧蹙，忽然便壮了壮胆道，

&esp;&esp;“陛下，臣女近来身子不适，恐冒犯陛下，不若，陛下罚臣女回延禧宫当差吧”

&esp;&esp;离开他视线，他是不是慢慢就淡忘了她，这样等女官期满就能出宫了。

&esp;&esp;凤宁心里这样盘算着。

&esp;&esp;可惜这话一落，御书房的温度忽然低了几度，就连柳海也吓得脊背生凉，硬生生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