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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济不甘。
“你在北邙住的那么开心,我和你妹妹怎么忍心打扰你。”
钟氏这话说不上来是发自真心,还是在讽刺,她只是又说了句,“昨日你二姐和二姐夫上门了。”
“和峤告我状了?!”
钟氏摇了摇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不咸不淡的模样,就像是真的在和儿子话家常:“京中昨日开始流传一个新故事,王武子送一车枝与和公。
和既得,唯笑而已。”
意思就是说,王济把和峤家的李树砍了,并送给和峤送了一车树枝后,和峤大大方方的收下了树枝,只是笑一笑,便罢了。
王济没想到和峤会是这样的反应,却也倔强的不肯认输,他问钟氏:“阿娘也觉得我错了?”
钟氏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王济:“你觉得呢?”
“我当然没有错!
没有错!
没有错!”
“我离开这么多年后,你就是这么对阿娘说话的?”
有故人踏月而来,声如磬,温如玉。
依旧是那一身温暖了王济整个年少时光的月白色。
“阿、阿兄。”
王济愣住了,不知何时,坐在廊下的阿娘已经不见,只有他与模样始终未变的大兄王尚。
王尚翩然而至,没有再开口责怪王济的不是,也没有和他说话,只是默默的陪他跪坐在一边,一起看着廊下不知道何时下起的细雨。
风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音,小雨淅淅沥沥的滴下,院中的绿叶景致在顽强生存。
王济默默想起,在阿兄上战场前的最后一天,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他与王尚一起赏雨,听王尚嘱咐他:“此去经年,不知归时。
你要替我照顾好阿娘和阿妹,不要让她们受到欺负啊。”
王济是怎么回答的呢?“当然啦,不要小看我好吗?虽然之前总累阿娘操心,但我已经长大了!”
王尚突然回首,看着眼前的王济,他问他:“阿弟,你长大了吗?”
王济低头,就看到了水影中的清晰的自己,还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稚嫩,那么的……无所顾忌。
水影中的他再一次与钟氏起了下午的争执,但他却看到了很多当时看不到的东西。
钟氏抬头看着他的目光依旧温柔,如往昔岁月。
可是斑白的两鬓,还是让王济一阵心酸,那个事事为他撑起一片天的阿娘,真的已经老了。
“阿弟,令淑和阿娘瞒你,并不是真的觉得你无用,而是不想累你担心,你可明白?”
然后,王济就醒了,一如他被王尚用温柔的声音敲醒的心。
与王尚有七八分相似的卫玠,恰探头探脑的往王济的屋子里看来,他眨巴眨巴眼睛,问王济:“舅舅怎么在这里小睡?小心着凉。”
王济问卫玠:“如果你遇到事,你会找谁帮忙?”
卫玠一愣,然后理所当然道:“找祖父啊,外祖母、阿爹、阿娘、舅舅。”
“是啊,你会找大人。”
王济哈哈大笑,他知道梦中王尚的话是对的,王氏和钟氏瞒他,不是因为觉得他没用,只是担心他。
可如果他很厉害,像卫瓘卫玠心中那般,他母亲和妹妹又怎么会担心他呢?
我长大了,哥,这一次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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