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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我在唐山下,至少要比她们早一点。
我的旁边坐了一个打工的男人,他的样子古怪,古怪的我无法给你描述:他瘦,皮肤黝黑,全是骨头,或者说全是黝黑的皮,包着他的内脏。
我看见他的第一感觉好像我的旁边是站着一棵树,直直的,树皮皴着。
他的脸狭长,宽窄和上下那么不成比例,根本没有黄金分割点的优化。
甚至他根本就是一块板,细长,在过道里被人群几乎挤碎。
他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味道,汗臭,烟草,酒精,脚气,还有毛孔分泌的液体的味道。
这些味道与车厢里泡面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难闻至极。
他一直沉默着。
火车像一匹骏马,在黑夜中,一直向着北边挺进,吞噬着远处的光明。
窗子外边,早已灯火阑珊。
像星星一样的灯火在飞速的流逝。
还好,这节车厢里没有太多的民工和肥胖的大肚子男人,除了我旁边的那块木板。
晚上十点左右,对面两个女孩开始看书,好像是蜡笔小新的漫画,一摞一摞的。
那个流氓小孩,简直就是混蛋一个,我如果将来有这么一个孩子,我还不如早把他掐死,免得以后太多的女生遭殃。
她们看得津津有味,得意之时还会会心的一笑。
一只手不停地在抓着桌子上的薯片吃。
她们从一上车嘴就没有停过,饼干,牛奶,巧克力,口香糖。
就连卫生纸都用了好几包,心相印的那种,带着香味,我在对面就可以闻到。
奢侈,真他妈的浮华,中国还有多少人在贫困线以下呢。
我坐在角落,旁边有一个男生已经呼呼大睡,他靠着座背,嘴巴张的大大的,眼镜挂在鼻尖上,摇摇欲坠。
不时还会呵呵地傻笑,他一定在做春梦,要么在意淫。
那张“木板”
开始吃东西,他从屁股底下的蛇皮袋子掏出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包着一个褪了瓷的缸子,没有了把儿,一侧黑黑的,盖子已经生锈。
上面印着“全国铁路职工纪念一九七七年”
,而且那几个字已经被磨得不清,“念”
字被磨掉了一大半。
他打开盖子,里面有几张饼,就是那种五毛钱一个的油饼。
看着颜色不错,黄澄澄的,不过有点硬,应该是很硬,他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试图咽下去的时候,细长的脸有些变形。
他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上面有红色的血迹和起了皮的白色东西。
他舔了好几次,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将它咽了下去。
我无法猜想他要去哪里,或者是否回家。
此时的车厢里,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挪动,更别说去打水。
一个肥胖的女人,穿着蓝色的制服,围着一块白色的裙子。
说是白色的裙子,其实已经发黄了,上面还有分布不均的黑色污团。
我无法知道那些黑色的污团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从车头到车尾,发黑的围裙要与多少个男男女女接触,别人的脸,胸部,屁股,甚至还有男人的命根。
所以我也不敢确定那上面是否有着众多不知名的细菌。
因此,我从来不会在这样的绿皮火车上吃东西,哪怕饿得半死。
肥胖女人用一个大皮夹子不停地拍打着她推着的车子一侧。
“盒饭盒饭,十块十块啊!”
小车在慢慢的蠕动,比蚯蚓还要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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