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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亲们虽也敬重她,但还是不大喜欢与她交往,毕竟稳婆这个职业上不了台面,又轻易不能得罪。
“婆婆您说什么呐,虎子娘还要您照料着呢,我们这就走了。”
周先生出门的时候又看了她一眼,抬腿走了。
柳夷光领着他们,简单地禀明了林婆婆的身份。
祁岩的牙咬得咯嘣响:“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跟这些人打上交道了?”
稳婆为下九流,在他们看来,主动与下九流打交道的都是自甘堕落吧。
柳夷光娓娓道:“我阿娘生小五时难产,是林婆婆救了阿娘和小五的命。”
她当时慌极了,也怕极了,好几个稳婆都说阿娘活不成了,都偷偷走了,只有林婆婆留下来了,林婆婆对她说:“姐儿放心,老婆子不会让姐儿没了阿娘。”
这些细节她不便与他们说,但她记得一清二楚,对于林婆婆的感激也埋在心底。
“这本就是她应当做的。”
祁岩忍不住想要教教她。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理所应当?恩情就是恩情。”
周先生却问道:“一路行来,旁人都称你柳娘子,唯有林婆婆称你姐儿,何故?”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似乎一开始她就是这么称呼她。
见她面露疑惑,周先生似乎也不想要一个回答,兀自往前走。
祁岩仍在教训她:“也就是在外面你能这样不拘小节,到了王府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多学点规矩。”
还有完没完了?她伸手去摸腰间的荷包,摸了个空,想起糖袋子给了虎子,她只能更加郁闷地听着他的絮絮叨叨。
走到一户人家门口,从茅屋里传来嘤嘤的哭声,有女人的,还有孩子的。
她想要绕开,周先生已经停住了脚步。
祁岩好奇问道:“大清早,一家人怎么就哭上了?”
周先生将目光转向柳夷光,这回是真的要听解释了。
孙大娘家的事,村里没有不知道的。
“前两年庄稼收成不好,村里人只能节衣缩食的过活,孙大娘家儿女多,过得尤其艰难。
她家的大儿子不知怎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将他两个妹子卖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听得多了,她已经没有了初时的震惊,“两位娘子将将十岁,不过在那家待了一晚就死了。”
说到这里,她的语音有些发颤,眼中寒光一闪,瞬间又变成了认命的枯潭,“那家人把两位娘子的尸体送了回来,又强行带走了三娘子和孙三郎。
孙大叔自然不肯,过去要人的时候,被那家人的家仆给打死了。”
一日之间,失去了丈夫和四个孩子,这日子可不就是从早哭到晚么。
村民想要接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知道他不是个东西!”
祁岩怒骂道:“在京里就该打断他的腿。”
柳夷光垂着头,心里有点不安,他们是冲着县令吴立习来的吗?三哥曾同她说过,这个吴立习是大长公主的孙子,因在京城惹了事,家里就给他谋了个外放的差使,应该是打听过了阳城民风淳朴,就到了这儿。
若是他只是稍微纨绔一点儿也就罢了,但这人不仅纨绔,而且坏到骨子里。
也就是不兴民告官,不然就凭他这几年的胡作非为,早就够杀头的罪了。
她一丁点儿也不想知道他们和吴立习有什么仇什么怨,真的,她不想沾惹到吴立习,那可是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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