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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就是自作自受的灾难,如果无法平衡这个问题,那么即使没有外敌入侵,纳博兰德迟早也会崩溃的。
“这是在赎罪吗?”
炎冗忽然问道。
“赎罪……”
老者沉默了半晌,随后才几不可闻地说道,“也许吧。”
“你方才说三十一年前才返回故乡……这么说来,你也曾去过雾鸣吧?”
此时此刻,炎冗的心情无比复杂,有些犹豫,害怕揭开伤疤,但又极想获知真相。
闻言,伙伴们都不禁担心地望向了他。
“嗯,正是在征服雾鸣之后,我就返回了故乡。”
老者并不知道炎冗的身份,自然也没想过隐瞒什么。
但或许他只是期待能够获得一些宽恕,一些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给予自己的宽恕,以慰心中长久以来的罪恶感。
而今,即便想要堂堂正正地接受责备,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毕竟,在这个推崇“英雄”
的时代,谁又敢明目张胆地站出来指摘民众普遍信仰的“正义”
呢?这是这个国家所提倡的道德价值基础,它主导着人们的道德观,支配着人们的言语举止,令人们坚信它就是真理。
而作为一个背负英雄使命、暗怀负罪之心的老兵,他心中的苦涩却无人能解。
“为何要屠城?”
炎冗问道。
他的目光直视着老者的双眼,似乎极力想要从中找到一些愧疚,但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问这个问题的。
“我是一个好士兵,国家称我们为英雄,是民众相争歌颂崇拜的对象。
但是,作为一个人,我却非常坏……”
老者兀自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所有的罪恶历历在目,但为何当年却没能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多么残暴可怕的事情呢?是因为有“正当的”
理由,还是因为习以为常了呢?半晌之后,他才喃喃答道,“为了能够不断地扩张领土,我们需要大量的奴隶来生产粮食和武器,但雾鸣人却不愿改变信仰……如此一来,他们可能就会成为将来的动乱隐患,所以,国王必须提前拔除所有潜在的隐患因子。”
“既然需要大量的奴隶,那不是更不应该屠城么?不改变信仰照样也能劳动吧?只因为一个还没有发生的可能性理由,就轻易地杀掉几十万人,简直太残暴了!”
堤沃德愤然不解地问道。
“对统治者们而言,只有顺从的奴隶才能成为好用的工具,所以,纳博兰德人打算通过改变雾鸣人的思想,以达到彻底控制他们的目的。”
身为政治家的默谛?博罗自然能够理解,但却无法认同。
即便如此,他仍是为堤沃德解释道,“无论是心怀善意的统治者,还是心怀恶意的统治者,都会企图通过宣传、教育和宗教等手段来统一民众的意识形态,从而达到控制民心、令臣民朝着统治者们的理想而改变的目的。”
闻言,老者不禁讶异地望向默谛:“你似乎……是个明白人?”
“呵,”
默谛苦笑道,“明白又如何?我们终究都不过只是某种文化思想的奴隶罢了!”
“听你这么说,我心中竟莫名地好受了许多,这是为何呢?”
老者一脸慈祥,两眼悲哀,茫然叹道,“我耗费了生命中将近一半的时间来服从命令,剩下的时间则用来思考,思考我所做过的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而今半身已经入土,却还没有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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