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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赞同的陆建勋狂喜不已,“好呢,明年,明年我就当兵去。”
想象自己穿上军装雄赳赳气昂昂回生产队的情形,陆建勋笑得花枝乱颤,急忙去隔壁房间找陆明文说明情况,“二哥,二哥,妈答应我们当兵了,今年把高三课程学完,明年春天就去。”
擦柜子的陆明文愣了愣,“真的?那我也去。”
因为想早日完成高三的课程,兄弟两格外认真,李雪梅不在,他们自己看书做题,罗梦莹留下的作业,农场早先寄来的试卷,几兄妹完全没有因为过年就懈怠,相反越发用功,相较陆建勋和陆明文对当兵高涨的态度,陆德文则较为冷淡,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情势,他宁肯平平安安的待在生产队干活,周周吃鸡蛋打牙祭的生活他就满足了,不想那种轰轰烈烈的生活。
对此,陆建勋鄙视不已,“大哥,你是男子汉,家里的顶梁柱,性格咋这么懦弱,你没听李老爷子说啊,咱去了军队肯定会受到领导重视,要知道,咱也算高中文化了,军队像咱这种文化程度的人会有优待的,咱三兄弟作伴多好?”
无论陆建勋怎么解释,陆德文就是不想去当兵,他反驳陆建勋,“我性格像咱爸,胆小,之前刘华仙带人上门就把我吓得到处跑,要是跟敌人打仗,我估计只有乖乖送人头的份儿,当兵我是坚决不去的,再说了,我们要是都走了,家里没个男人,有人欺负咱妈怎么办?”
说完,他似乎意识到哪儿不对劲,薛花花是什么人?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儿,想到此,他立马改了说法,“咱妈要是不舒服,咱们都不在她身边怎么办,还有三妹,到年纪她要结婚嫁人,咱当哥哥的总要在她背后撑腰,我想好了,就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他始终觉得李老爷子怂恿他们参军不是啥好事,否则咋不推荐陆明去?不过这种想法不好和陆建勋说,否则陆建勋会以为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反正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去的。
“你说的也是。”
陆建勋想了想陆德文话里的意思,家里没个男人的确不好,别以为薛花花现在厉害,以后老了走不动了怎么办?陆红英要嫁人,夫家若知道她娘家没兄弟,欺负她怎么办,陆建勋叹了口气,“成,你就在家守着吧,我每个月会寄钱回来的。”
本以为有陆明文作伴,谁知陆明文听了陆德文的说法后也打退堂鼓了,试想,他进县里都惶惶不安,真要去陌生的军队,恐怕更适应不了,陆明文思考再三,打消了当兵的念头,他没有陆建勋的胆量和勇气,去军队就是拖后腿的事情,与其那样,不如不去呢。
他和陆建勋说明原因,气得陆建勋跺脚,“有我罩着你怕什么,谁敢欺负你我保证替你收拾他,再说了,妈都不反对,你就不能胆子大点,你和大哥咋都是这个德行啊。”
陆明文嘿嘿笑,“我和大哥像咱爸,你和三妹像咱妈,不一样,建勋,你真想去就去吧,二哥答应你,无论你啥时候回家都有粮食吃。”
陆建勋翻了个白眼,气冲冲回房间生闷气去了,因为陆明文不肯陪他,陆建勋好多天没和陆明文说话,薛花花看在眼里,并没从中调解,倒是有天赵家人上门,陆建勋叫陆明文赶紧回家喊薛花花,兄弟两才打破了僵持。
陆建勋对赵家人印象不好,哪怕他没去赵家村但听了太多赵家人的事情了,赵家人在他眼里就是骗子,专门骗粮食的,大年初二陆德文和赵彩芝背了粮食回去,才两天时间,全家拖家带口的都来了,想着他们饭量,陆建勋就不待见他们,要不是知青房的人见过赵家人进来知会他们,赵家人没准就悄无声息跑去他们家了,家里就薛花花和两个孩子在,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如果动起手来,他妈吃亏了怎么办。
陆德文收起桌上的课本和笔,匆匆忙和知青房的人道别,“上午估计学不了了,我们先回去,争取下午再来啊。”
知青房有两个女知青是高中学历的,昨天从城里回来后主动提出给他们讲课,本着三人行,必有我师的态度,薛花花让他们今天到知青房学习,过两天李雪梅就回来了,到时候再去陆明家,陆德文没料到,刚到知青房才两小时呢,赵家人就偷偷摸摸进村了。
刘萌萌站在外边檐廊上,斜着眼睛看向桌前坐着的两个女知青,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别以为她看不出两人的目的,是想巴结好几兄妹下半年回城念大学呢,陆家在生产队地位高,巴结好几兄妹就是巴结好薛花花,而薛花花在陆建国面前说得上话,薛花花要推荐她们的话,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妥妥的到手了。
回趟家脑筋就转过弯了,肯定是家里人给出的主意。
她哼了哼,转头望向风风火火跑出去的陆明文,眼里鄙夷更甚。
陆明文在岔口遇到赵家人,赵东良见过陆明文两三次,没什么印象,听赵成刚喊明文他才想起眼前的男人是他女婿的弟弟,脸上堆着笑打招呼,“明文哪,你是从知青房出来啊,听说你们是文化人了,文化人和文化人才聊得到一块哪......”
陆明文皮笑肉不笑的打量他们两眼,除了罗秀凤背着个小背篓,全家人都打空手来的,陆明文心底的戒备放松了些,“赵叔,你们咋过来了?”
以往两家是不怎么走动的,即使走动也是赵家人过来要粮,猛地赵家人全部过来,陆明文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好久没见过西西奶奶了,想着难得过年时间多,找她说会话,她在家吧?”
说话的是罗秀凤,她年纪比薛花花大几岁,不过看上去比薛花花要显年轻,薛花花操劳的事情多,看上去非常显老,也就近两年在养猪场才轻松点,然而还是显老。
一对比,陆明文心里就不是滋味了,他妈累死累活的干,饭却舍不得吃,哪怕大年三十吃顿好的,肉都是夹给他们吃,自己碗里只有一小片,哪儿像罗秀凤过得好。
“在家忙呢,我先回去跟我妈妈说说啊。”
说着,他拔腿就往家跑。
路面堆积了薄薄的雪,有点打滑,正月初几是走亲戚串门的日子,家家户户的院坝里都坐着人,陆明文顾不得和他们打招呼,埋着头风风火火跑回了家,哪怕过年,薛花花也是不得清闲的,她忙着搓草绳,虽然不让他们搓,她自己却是搓的,陆明文走进院坝,跺了跺脚上的雪泥,“妈,大嫂娘家人来了,你快把你房间的门关上。”
胡乱的刮干净鞋底,他冲进灶房,碗柜里的猪油,灶台上悬挂的腊肉,通通装进筲箕,要是可能的话,他连坛子里的米都想收起来,薛花花看他动作麻溜的端着筲箕出来,皱眉道,“他们来就来,你藏什么藏,咱家的粮食和肉都是光明正大得来的,有什么好藏的?”
“妈,大嫂娘家人全来了,全来了......”
在全字上,他特意咬重的音,冲着赵家人能吃的性格,几块肉估计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全家老小忙活整年才分到的肉,他能不在意吗?
薛花花无语,“全来又咋滴......”
薛花花自认为对赵家人没有任何亏欠,逢年过节,但凡陆德文他们过去都装了粮食,薛花花不信他们敢动手抢。
陆明文没薛花花心大,能收的全收进薛花花房间,灶台上的盐巴和酱油都收了起来,包括装米的坛子都挪到门背后藏着了,只恨自己没长四只手,否则连柴火都要抱进柴篷藏起来不可。
他刚把薛花花房间的门锁上出来,赵家人就进了院坝,陆明文伸手揪了把大腿,声音尖锐的喊道,“婶子来了啊,快进来坐,我给你们拿凳子。”
掉头进堂屋,喊屋里的西西和东东,“西西呢,你外公外婆给你拿好吃的来了,快出去喊人。”
正月里走亲戚,再穷的人家都会捎点礼,甭管赵家目的是啥,该有的礼数应该不会差太多,看东东握着烧焦的树枝在墙上乱涂乱画,他上前拎着他肩膀往外边推,“东东快出去,外公外婆买好吃的来了,速度快点,小心被几个表哥给吃了。”
听说有吃的,东东扔了手里的树枝就往外边跑,嘴里脆生生的喊,“外婆,外婆,我要吃糖。”
年前罗梦莹送的糖家里还有,薛花花用菜刀切成四四方方的大小裹起来,兄弟两表现好的时候才能吃,故而听说有吃的,东东下意识的认为是糖,“外婆,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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