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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通家里人多,他妈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不骂自家人就是骂别人,村里挨家挨户不争气的男男女女都让他妈骂了个遍,陆明文离婚的事儿他想不知道都难。
“德文兄弟,打架解决不了事,赢了要赔医药费进派出所,输了要流血,婶子是怕你受伤,要知道,婶子吃的盐比咱吃的饭多,她说各不相干就各不相干,你就别和她对着干了。”
陆通几乎没和薛花花说过话,他这样说,纯粹是他爸妈说薛花花处理这件事干脆果断不吃亏,聪明。
换做其他人,彩礼拿不回来就算了,干一架不一定能占上风。
陆德文虚心的应下,傍晚,他挑着两箩筐草在前边走,诚恳的向薛花花道歉,他不该听别人说风就是雨的,彩礼拿回来婚就算离了,继续纠缠是浪费时间。
“陆通和你说的?”
薛花花以为他要三五天才想得明白,人心复杂而自私,以后还会遇着很多这样的事儿,陆德文不长进,以后只会被人当枪把子使,她耐心解释道,“没扯证,孙宝琴对不起明文咱也拿她没办法,打一架也是两败俱伤,李明霞跟孙桂仙闹翻了,想找人为她出口气,她先来田里找我,我没理她,因为我知道,与其和孙桂仙吵一架,去孙家村闹一通,不如多干天活,起码多挣几个工分,多分点粮食,吵架打架能得到什么?”
陆德文小声地说,“什么都得不到?”
打不赢又得在床上躺一两月。
“对啊,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做呢?”
陆德文陷入了沉思。
孙宝琴出轨她不觉得气吗?气有什么用,生气不能惩罚别人反而会打断自己生活的节奏,没那个必要。
“妈,我听你的。”
仁安村的田顺着村头连到村尾,薛花花家是独门户,住村尾,母子两抄近路顺着田埂回家,谁知走到一半,听到保管室那边传来陆建国骂人的声音,夹杂着两道哭天抢地的女声。
就薛花花所知,陆建国很多年不曾像现在这样声嘶力竭扯破喉咙的骂过人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薛花花想说点什么,后边陆德文回来了,跟着两个四十多岁精神十足的女人,村里没有卫生所,生孩子都是去公社医院,村里有经验的老人会跟着去帮忙,生孩子是喜事,队上不扣工分,邻里间乐于帮忙。
来的是翠嫂和孙桂仙,后者见薛花花盯着门口的女人,忙上前说话,“花花,德文媳妇呢,得赶紧去公社医院啊……”
薛花花收回视线落在孙宝琴身上的视线,隐隐觉得有哪儿不对,不过生孩子更重要,她让孙桂仙等一下,自己进了屋,她住的房间大,除了床,还有间大柜子,大柜子旁边有两个大坛子,坛口垫着块稻草编的垫子,垫子上压着块石头,她把石头抱下来,拿下草垫,蹲下身,将手了伸进去,摸很久摸了块黑漆漆的碎步出来,拍了拍上边的灰,快速走了出去,把碎步交给其中身材瘦些的女人,“翠嫂子,彩芝的事儿就麻烦你们了,钱给德文我不放心,你帮他拿着。”
这钱是原主费尽心思攒的,陆明文结婚她都舍不得拿出来,就等着赵彩芝生孩子的时候用,薛花花数过了,一分不多,只够生一个孩子。
翠嫂子讶然的低头,“你不去?”
村里媳妇生孩子,当婆婆的都会到跟前守着,就怕媳妇眼皮子浅把刚生的孙子卖了,这年头,男孩是宝,争着抢着有人养,公社医院外头成天有人晃悠,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逼不得已把男孩给卖了。
建国后,卖孩子是要坐牢的,但两家人偷偷的进行,也不说是卖,就说养不活送人的。
可里头真相如何,村民们心知肚明,只是不嚷嚷开罢了。
翠嫂没想到薛花花竟然不去,她张嘴劝道,“快的话晚上就回来了,你走不动让德文背你去也成。”
“不用不用,我就不去了,老二老三还躺着,西西离不开人,我在家守着,多麻烦你们了。”
薛花花将碎步塞给翠嫂子,侧目警告了陆德文两句,陆德文哪儿敢说半个不字,一个劲的狂点头。
翠嫂子没再说什么,左右她们照顾得过来,侧身问赵彩芝能不能走,得到点头后,不慌不忙走了。
薛花花回到屋里,抱起西西,问他害不害怕,西西摇头,两岁多的孩子,不怎么会说话,除了喊妈妈爸爸奶奶,只把‘干活’两个字说得清楚。
营养跟不上,西西的年龄换她死的年代,都开始上幼儿园了。
薛花花摸摸他的头,带着他去村里借鸡蛋,村里养鸡的人家不多,人都养不活哪儿有粮食养鸡,借了圈也才借到20个,其中有4个是坏的,凑到耳朵边一摇,里边咚咚咚的,她没嫌弃,全收下了。
天擦黑的时候带着西西回家,桌上的半碗野菜粥只剩下光亮光亮的碗,西西指着碗喊了声奶奶。
薛花花冲他摇头,将他放在灶房的柴上坐着,开始烧火做饭。
野菜和玉米面混着煮的,不知道赵彩芝她们啥时候回来,她多煮了些,回自己屋里拿了小包白糖出来,洒了点在西西碗里,西西鼓着眼,笑得合不拢嘴,“吃......吃......”
薛花花笑着捏捏他的脸,舀了一碗,用筷子搅拌均匀了,抱他去堂屋坐下,慢慢喂他。
小碗糊糊剩下一半时,陆明文一崴一崴扶着墙走了进来,讪讪喊了声,“妈,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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